时日飞逝,一指弾顷。自班冠文一行回京的消息传回,已然一月余后。这日班楚心正懒洋洋斜倚在榻上,安然歇着午觉。忽得有房门拉拽的声响,随着门扉渐开,原本被隔在屋外的暑气便悄然滚了进来。浮在瓷瓮里的冰块此刻已化了大半,轻飘飘的,便是那极小的风掠过,也吹着那浮冰碰在瓷翁边缘,叮然作响。
班楚心在榻上懒懒翻了个身,睁眼见是白苓进来。
白苓快步走到榻前,轻声道:“小姐,老爷与大夫人的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口了。”
班楚心仍旧有些睡意未消,含糊道:“他们回来必定要先去韶年苑告安,再各自回房梳洗后方才命小辈去请安,不急。”
“是…”白苓颔首应了,但看着班楚心复又闭上了双眼,却是没有立即离开。
感觉到白苓没走,班楚心合目轻声问,“怎么了?”
白苓转头向窗外望了望,而后弓下身子在班楚心耳边低声道:“回来的队伍里多了顶轿子,我听随行的丫鬟说,是…老爷在江都时收下的新姨娘。”
班楚心幽幽睁开眸子,沉吟片刻,支起身子坐了起来。脑中似有什么念头电光火石间便通脱无比,她坐在榻上,静静笑了。
见小姐只是轻笑不语,白苓又道:“听说是当地县官宴请老爷时多喝了几杯,这才…本是露水情缘,老爷是不放在心里的,可偏偏那名女子就怀上了。”
“轿子进门了?”班楚心问道。
“还没呢。”白苓回说:“现下轿子就停在侧门,事已至此,那女子又有了身孕,大夫人倒是不能说些什么了,倒是老夫人不让进门呢。”
班楚心闻言徐徐一笑,“老夫人自是不能让那女子进门了,她是在等着大夫人开口。此事最委屈的莫过于我们的大夫人了,若是老夫人此刻轻易就让那女子进了班家的门,底下人该如何议论此事,又该怎么嚼说老夫人的是非。所以老夫人此刻的下马威,即是给那位新姨娘看的,也是做给大夫人的,她是要大夫人先放下怨恨,开口劝她,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罢了。”
班楚心坐直了身子,伸手掸了掸被压出浅浅皱痕的衣角,幽幽笑道。
“咱们这位三姨娘啊,当真是不可小觑。我倒真有些好奇了,班家这潭浑水,她究竟能搅到何种地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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