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迅速地开始重新构筑,在眨眼之间,他所站着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医院,他的一身警服在他的意愿下变作了一身白大褂。他抬头看了一眼,身后的门上写着住院部三个字。
“秦医生好。”路过的护士和他打招呼道。
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工作证,上面写着精神外科主治医生,秦子玠。他思考了一下,将上面的名字修改为了秦石。修改完后,他再次抬起头打量起了这个环境。
这一次的梦境,看来是在医院中。
他作为一个虚假的医生,自然不可能真的需要去看病做手术,于是他很心安理得地在医院中闲庭漫步起来。这个医院算不上很豪华,但也挺气派,新建的大楼与以前留下来的小矮楼和谐地融合在一起,树荫笼罩的行人道上穿着病号服的病人闲适地坐在那里聊天,还有不少来看病的人步履匆匆地穿梭在道路上。
他站在街道的这头,道路上有车辆缓慢地驶过,然后对面的人在车影的间隙中映入了他的眼中。
她坐在轮椅上,在行人道中,面庞苍白又消瘦。她眉头紧蹙,嘴唇也不悦地紧抿成一条线,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,她转过头来,一双眼睛中没有多少友善的情绪,但却明亮有神,对比起她孱弱的身体,她好似把身上所有的生命力都聚集在了眼中,像此刻的树叶间落下的阳光般璀璨又迷眼。
他想起了在风雪中她那双从未迷惘的眼睛。
果然,还是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,他更熟悉一些。
简凛是这间医院中的常客了,或者说几乎是这里的租客了。不光是她所在的科室的护士和医生,就连相近科室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她的存在。偶尔看见她的时候,还会熟悉地打个招呼,有新人不知所以然的时候,他们的前辈会告诉他们,“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。”
“啊?这么久啊?为什么?”
说到这里,若是所属科室的护士们出于工作需求还能说几句,但是别的科室的人因为保护病人隐私往往只能长叹一口气,“就是作孽。”
年纪轻轻的姑娘,本来有着大好的未来,却得了神经性免疫功能自体紊乱症(杜撰)。查不出病因,也难以得到彻底的根治,她身体内的免疫系统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。最重要的是,因为是神经性病症,其本身具备极大的不稳定性,她体内的免疫系统攻击自体的方式也时常改变,有的时候她只能呆在无菌病房内,因为免疫系统彻底罢工,有的时候她又因为自我攻击导致大出血以及器官炎症,有的时候,她也能获得短暂的一段和平……但谁也说不好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况。
一年多前还是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,现在进抢救室成了家庭便饭。
秦子玠偶尔路过她的病房,常常听见里面一片兵荒马乱,她倒在病床上,瘦削几乎可见骨架的手指扣着自己的脖子,张大着嘴艰难地呼吸着,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,护士们急急地喊着,“呼吸器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