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命有前因,事难细料。”那从大司马口中说出来的已经风化了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,竟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,细雨将歇,院门就在不远,不知不觉,自己竟然已快走到了门口。李奉英微微叹息道“我只当我自己家破人亡。身世凄苦,却不曾想这世上竟然有比我还要不幸之人。大司马他虽心狠手辣,但我只是个旁人,诸多想法,不过是事后诸葛,难以感同身受。谁又能说,当时换成自己,不会做出同样的事呢?父母双亡,被最亲密的人陷害,毁却容颜相貌。我虽不幸,但终是自身安好,还有一个妹妹可以遥念。可他却是始终孤身一人。”李奉英这般想着,又是一阵叹息,自言道“如今前事已往,是非无妨,只愿他能从此放下执念,乐享天年便好。”
这般想着,不知不觉已来至门前,正要推门,却忽听里门一声呵斥道“哪里来的狗辈!敢来算计你爷爷!”接着便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。奉英眉头一皱,暗道一声不好,忙丢了瓜菜一旁,反手从背上拔出惊鸿剑,嘭的一声踹开大门,长剑一挥便冲了进去。
“是你?!”刚冲进内屋,李奉英不由得大吃一惊,只见大司马倚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,他伤势尚未痊愈,如今忽然剧动,身子自然吃不消。而在大司马对面,站着的却是窦府的当家大丫鬟,地宫里险些害死李奉英的穆莺!
“李奉英?”穆莺本手持双刺瞪视着大司马,见李奉英忽然闯进,不由得微微吃惊“你去哪里了?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,你居然没死在地宫?”
“哼!”李奉英想起窦府地宫之下,自己险些被她活埋,又想起地牢里那个被杀的兄弟,不由得心头怒气大盛“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呢!我活得好好的!”说着却忽然起剑,,一记‘惊鸿出林’正对穆莺面门刺去。
穆莺正要说些什么,没想到李奉英竟然突然出招。也难怪,先时虽然知道李奉英和阡陌关系非常,但却也只当是个恋侣关系,看到李奉英闯入地宫,穆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,只是没想到李奉英便是幽并客安排进来的那个人。当时她并不知晓,故而为敌,如今她虽已换了立场,可李奉英大司马这边却仍然是蒙在鼓里。那大司马又因恨她不曾将李建成战死的消息相告,见她忽然闯入,只当她是追杀至此,想要取他性命,哪里肯容她开口,自然是先发制人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动上了手。穆莺本无敌意,原是想着来寻李奉英坦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表明一同除去窦娘的决心,希望能彼此联手,可见大司马片语未发,毒针先至,若不是自己也善于用毒且身形灵动,只怕早已经中了他的毒粉化成脓水。穆莺本也是个火爆脾气,看大司马一击不中,不由得也心头火起,心想这老矮子忒不讲理,反正幽并客只让自己协助李奉英除去窦娘,大司马的死活应该并不重要。这般想着,便不由得取了双刺在手,想要和大司马斗个高低。只是没成想,打了没几个回合,却被李奉英的闯入给打断了。
眼见长剑扑面而来,穆莺不由得大惊,那惊鸿剑来势凶猛,她自是不敢用双刺去硬接,要知道惊鸿剑乃是秦陵陨钢所致,威力不是寻常刀剑可以比拟的。像这样的蛮刺,是万万不能接的,如若不然,定是要落个双刺折断,额骨横穿。穆莺,身形灵动,向旁一侧,歪头躲过来剑,右手早已旋了长刺在手露出无毒的一侧,却向李奉英手腕刺去,旨在击落他的长剑。
奉英见她这般,早就看出她的用意,只是他只听大司马说过这种双刺上一般都会涂毒,并不知她已经转了无毒的一侧,见穆莺这样,心中不由得更加痛恨“好狠的女子!想把我的手给溶了吗?”这般想着,却忽然记起昔日竹林之中,幽并客弃防而攻,迫使自己放弃剑招,当时情景,正可以用在这里,因而虽见穆莺长刺刺来,手中惊鸿剑却不回防,剑锋一转,仍是朝着穆莺的脑袋削去。
穆莺本指望着李奉英撤剑,好让自己得空解释,却不想李奉英这招来的猝不及防。这样下去,自己虽然是刺中了李奉英手腕,可自己的脑袋却也会在同时被惊鸿剑砍下。这招着实出人意料,看似鲁莽,但仔细思索便能理解其中奥妙。穆莺一面惊叹这剑招,一面无何,只得自己撤招,翻身向旁边一滚,虽是万分狼狈,但终究是躲开了这一招。也是她性子刚烈,刚刚起身,竟也不再想着皆是,反倒是一个箭步猛冲上来,又和李奉英缠斗在一起。
“嘿!”大司马方才一番打斗,早已是气喘吁吁动弹不得,只能在一旁观战,见李奉英方才那一记舍腕取敌的剑法着实精妙,不由得拍手喝彩道“小子,刚才那招不错,看着还真有几分建成太子当年的身影。看来薛老头教人教的还不错。小丫头,你刚才那个驴打滚也不赖,是窦娘亲自教的吗?”
“别把人看扁了!”穆莺本就心中有气,听大司马又在一旁冷嘲热讽,不由得气的火冒三丈。她横刺而上,不过片刻时间已经和李奉英过了数十招,她自知不能硬接,因而每每李奉英出招,她并不直面剑峰,而是用双刺伺机想要攻击李奉英握剑的手腕,且她知道,长剑三尺,并不如双刺来的灵巧轻动,因而虽剑来刺往,自己却始终和李奉英不超过两步距离,如此一来,李奉英虽有奇招,但碍于长剑限制不能施展,想要拉开距离,但那穆莺如影随形,虽百般尝试,却始终不能和她拉开距离。
“怎么?”见李奉英有些手足无措,穆莺冷笑一声道“你的剑招呢?接着用啊?”
“哪有你这般斗法?”李奉英被她扰得不胜其烦,满身剑招不得施展,眼见穆莺左右开弓,长刺渺影叠连,自己用尽全力,也不过勉强可以自保不被刺到而已。他不由得怒,骂道“有本事便好好和我打一顿,这般粘着我,算个什么样子?”
“我便是这般。你能耐我如何?”穆莺得了优势,不由得冷笑道“一个老不死的矮子,一个一根筋的木头。真搞不懂幽大侠为何这般看重你们!”
“不许伤害莺儿!”屋门本虚掩着,此时却忽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,屋内三人皆是一惊,扭头去看,却见刘大壮持了一根长木恶狠狠地冲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