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到秦尔上场了。
从广场上台需要迈三级台阶。高大精壮的阿拉斯加犬与他的好朋友,是秦尔和轮椅的义务搬运工。一手扶着秦尔的肩,一手握着轮圈,少年们低声倒数,一齐发力,一阶一迈,稳稳当当地上了台。
左侧是细心谨慎的钱途亮,右侧是缺乏经验的俞鑫楠。少年们臂膀下移的速度并不相同,黑色的运动轮椅向□□斜,伶仃无力的双腿向右歪倒。
右轮圈触地,右侧的少年立即松开了抓握的掌。
秦尔再瘦削,轮椅再轻便,相互叠加也还是沉重的。肩臂收紧,肌肉绷到发颤,钱途亮的左臂还是无法单独承重。
“啪。”
左轮下坠,载着秦尔的轮椅落地了。
上身被少年们的臂和束带牢牢护住,无知无觉的瘫腿却孤立无援。突兀的膝盖并拢着偏斜,细瘦的右大腿狠狠地撞上右侧轮圈。
还未消散的寒气,突如其来的颠簸,不约而同的忽视,彻底惹怒了傲娇的腿。
在高于平地的台上,在广播级摄像机的镜头下,在千百人的注视中,痉挛来了。
似随意蹬踹,又似原地踏步,一向死气沉沉的腿被赋予怪力,频率极快地震颤着。穿着高帮帆布鞋的双脚被小腿拽着,一下一下地向上抬。坚硬的鞋头与轮椅踏板逐渐分离,瘫痪的脚尖无助触地。
病痛从未对他网开一面,他最痛恨的狼狈就是他这辈子都躲不开的负累。软塌的腰部被腰托紧紧地勒着。疼痛是个狡猾的坏蛋,越过感知平面以下的腰部,顺着脊椎上爬。揪疼和酸软攻城略地,侵袭了存留知觉的每一处角落。
疼,好疼。
难堪,好难堪。
千万亿个单位的好奇如刀,如剑,刺在他的瘫体上。剧痛他无法感知,肢体却鲜血淋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