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见他还叫骂不止,又抽了他一巴掌,这一回,他两边脸颊都肿得厉害,连说话都有困难了。
谢珝站起身,一拂衣袖,冷笑地睥睨着青年,就像看着一只蝼蚁臭虫“我还以为你是谁家后人,原来是英国公家的。”她停顿了片刻,又嘲讽地笑了一下,她说到“英国公”三个字的时候就有种说不出的讽刺,彻底把青年给激怒了,纵然他现在连说话都有困难,还是含含糊糊地叫骂。
“依我看,刘敬业那伙人总归还有漏网之鱼,不如就严刑拷打此人,问出其他余党所在,一网打尽。”太子李苌遭受无妄之灾,被人背后一推,然后被一把匕首刺进了肩膀,只痛得满头大汗,龇牙咧嘴,他知道女帝喜欢他们硬气,不爱看人哭哭啼啼,便忍着剧痛,上前谏言。
谢珝冷笑道“漏网之鱼?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,就跟当年一样。”
六年之前,这刘敬业还发了檄文数落她十宗大罪,数落她颠倒阴阳祸乱朝纲。可是这么多年过去,在她的强权之下,江山稳固,百姓安居乐业,而当年的英国公却被诛了九族。从前就是乌合之众,如今还是不可能翻身的杂鱼罢了。
青年忽然听到太子的声音,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甩开了压在他身上的侍卫,爬到了太子脚边,他脸肿嘴肿,根本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“你让我做的,我已经做到了,你——”他突然双目圆瞪,嘴角流下了一丝黑血,竟是咬破毒囊,直接自尽了。
太子李苌也瞪大了眼睛,他几近慌乱地望向了谢珝,她也正望过来,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。谢珝那艳若牡丹的面容上无喜无悲,只是就这么看着太子。
李苌忙道“陛下,此人是想污蔑儿臣,挑拨儿臣和陛下之间的关系。”他忽然拉扯到了肩上的伤口,像是找到了一个能站得住脚的理由,一根救命稻草,慌忙道“刚才此人还想杀我……”
忽听平阳公主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进来“谁知道是不是做戏呢?”
李苌连肩膀上的伤也不顾了,双拳紧握,怒气勃发道“之前我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,才被迫冲了出来。我还想是谁在背后暗算本宫,原来是你推的!当年你就习惯拿身边人挡枪,现在又直接推我上前,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本宫当作太子了?!”
太子这么一说,平阳公主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,当年在武举场上,她随手拉过身边服侍的少年挡在前面,这件事一直是她的痛处,不论过去多久,她都不能忘记。她忘不掉当时自己的胆怯,还有女帝望向她时从心里泛起的寒意。她气得浑身发抖,语气却还是冷冰冰的“你说我推你,可有旁人看见?若是无人得见,岂不是随你怎么说都行了。再说能推你的人多了去了,你怎么就盯着我?”
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动机这样做!
李苌就算处于暴怒之中,也还有些许理智,才没有把这句话当场甩在她的脸上。除了平阳公主,其他人都没有动机这样做。李藉就算跟他相争,却不至于做得这般阴毒,而他现在也正抱着双臂,站在后方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争执。他们越是争斗得厉害,他便越加乐见其成。而别的那些人,现在对他出手,也不会有一点好处。
若他这个太子被刺客杀死,最大的得利者就是他这个亲妹妹!
别以为他不知道,她对着那张龙椅已经垂涎已久了,觉得他是个挡了她的道的障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