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缜用一种黝黯的目光定定地注视了她一会儿,方才点点头“所以,你觉得我是该答应王素提出的要求。”
李清凰的确是想过,如果林缜点头同意,那就皆大欢喜,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,她没有资格去道德绑架他,让他牺牲自己的婚姻去屈就对方。她顶撞回去“我没有这样想过,你从前总说我为何要用这种阴暗的想法去揣测你,去评估你的为人,可是你呢?你明明并不确信,却判定我就是希望你去卖身,你们文官的想法怎么这么奇怪?!”
林缜一听到“卖身”两个字,只觉得一股汹涌的怒火涌上心头,她为什么就能这样理所应当地说出这些颇有羞辱意味的言辞?凭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他贬低地一文不值?他却没有去细想,他这两年受到过多少屈辱,又受到过多少委屈,可是这些委屈和屈辱的情绪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咽下,他只要问心无愧,俯仰无愧于天地,无愧于圣贤,更无愧于自己便好,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?但是他就听不得从她嘴里吐出的轻视和不屑。
李清凰说着说着,就见他脸色铁青,双拳攥紧,一双凤目中全是炙热的怒火,而这些怒火似乎就快化为实质烧到她的身上,她伸出手,在他眼前晃了一晃“……你,没事吧?”
林缜一把捏住她在眼前晃悠的手腕,直接把她往前一拉,她收势不及,被带得一个踉跄,跌跌撞撞地撞到了他的胸口。
她昂起头,打算说些缓和的话,可是话还没出口,却直接呆住了。她的嘴唇擦到了一个柔软温润的物体,那是林缜的嘴唇,他这个人看上去冷静淡漠,可是嘴唇却是温热,比她的体温还要高上一些。她睁大了眼睛,微微分开双唇,又完全忘记了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自己已经和林缜吻在了一起,甚至还吻得难舍难分。
他的一条手臂用力勾在她的腰上,一手小心地托着她的后颈,将她抵在墙上。
李清凰只觉得要不是自己疯了,就是林缜疯了,但是林缜素来冷静自持,那么疯的大概是自己?她双手捧住林缜的脸庞,用力将两人相触在一起的嘴唇分开——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此时此刻的情况,大概就是她终于把他们“黏在一起嘴唇撕开”。她本就比林缜矮了大半个头,现在被他抵在墙上,自然踩不到地,她为了维持平衡,很自然地用双腿缠在他的腰上,然后——她又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。
林缜见她这样主动,就像受到鼓励一般,炙热的嘴唇顺着她的颈项慢慢往下滑,他吻过了她细嫩的颈部肌肤,最后停在她的衣领下方。她今日穿的襦裙是女帝谢珝赏赐给她的,正是长安城最风行的款式,领口开得有些低,从他的角度看去,堪堪遮挡住她的胸前风光。
突然林缜整个人都完全僵硬了。
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泥水灌注一般凝固在原地。
他慢慢地抬起头,眼中全是满满的不可置信。他知道自己对李清凰的心思,早在两年前他就心知肚明,然而他也很清楚地知道,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可能。他有婚约在身,他的未婚妻还在平远城等待他回去迎娶,而李清凰……她对他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。
终于,他从震惊的僵化中解脱了出来,他一把推开她,自己则像是被火烫到一样往后退开了好几步。
李清凰差点摔个狗啃地,所幸她的武艺也不是白练的,伸手在墙上一扶,这才没让脸着地。她靠着墙坐在地上,也目瞪口呆地瞪视着他。
林缜伸出手,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,他努力做到对她微微红肿的嘴唇视而不见,并且这努力最后还是有用的“微臣并非有意……冒犯公主殿下。”当他完整地说完了一句话,他竟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,他接下去想说的话也都能平静地说出口“然,微臣冒犯公主在先,罪无可恕,殿下若是觉得不忿,尽管拿微臣出气,微臣绝无怨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