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凰原本以为,昨日那位姑娘很快会再来找他们。结果没有,反而是一桩新的生意上门来了。那桩生意生得眉目艳丽,雪肤红唇,满脸的少年意气,他大大咧咧地把一条腿踩在椅子上,低下身撑着桌子“铁口直断?好大的口气,你倒是来给我断一断,看看是不是真有本事的?若是不准,我砸了你这摊子!”
这是他们到现在遇到的、第一个说汉话没有一点口音的白诏人了。
林缜还是那副懒得多看他一眼的表情,就连语调都很是慵懒“不知这位少爷想算什么?”
少年撑着桌子的手动了动,眼珠一转“那就算我来找你算什么。”
林缜忽然冷笑了一声,他这一声笑虽然低,可是却十分清晰,他本来就长得清冷淡漠,这样作态,更是给人一种目下无尘的孤高印象,他长身站立,绕到了少年的身边,和他面对着面“我看你不是来测命理的,倒像是来找茬的。”
李清凰是不怕找茬的,再多来几个都不怕。她下意识地望了林缜负在身后的双手一眼,只见他朝她摆了摆手。她不由诧异地挑起眉来。
少年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他的衣襟,临到头又把手收了回来,冷笑道“骗子就是骗子,西唐人就在自己的地盘行骗,谁会管你,可是现在骗到了白诏来,我当然要管!”
这少年说话的嗓门大了,正好把周围的白诏人都给召了过来,有不少白诏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。显然,虽然西唐和白诏极少有战事,可对于白诏人来说,他们对于西唐人的感官并不好。
林缜慢条斯理道“好,既然你非要我说,那也无妨——”他忽然隔着衣袖抓住了少年的手臂,将他的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上一拉,正露出他那一只有不少细小伤口的手来“你现在最担忧的问题,就在于你的手到底能不能治好。虽然现在看上去只是皮外伤,可是长此以往,你手背上的皮肉就会一块块腐烂,一块块往下掉,你会觉得很痒,忍不住去抓,这一抓,皮肉就会掉得更快。”
少年的脸色开始发白,呼吸急促,像是被他给震住了。
林缜又慢慢地放下了他的手,轻柔地问了一句“我说得对吗?”
少年退后一步,就跟之前那个姑娘一样,满脸都是见到了鬼的神情“你、你这是什么意思——”
这下子,围观的人更多了,每个人都看见了少年露在袖子外面的手,不过是手背上有些皲裂的痕迹罢了,少年这样的伤势,许多做粗活重活的人都会有,没有人觉得有多严重,但是一看少年那股惊慌失措的神色,显然是被说中了症状而震惊害怕。
林缜微微一笑“我的意思是,你也知道这病发作起来是怎么样的,你可以回去准备后事了。”
那少年抬起手,指着他气得发抖“你这个——这个——”他啊得一声怒吼,突然一脚踢翻了桌子,还把那面铁口直断的招牌给踢翻在地,然后转身狂奔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