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凰正酣睡着。
可她隐约感觉就是在睡梦中,也有什么正紧紧盯着她不放。一个人睡觉的时候,就是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刻,她还闭着眼睛,手却迅速摸到了枕头下的短刀,刀一入手,她整个人蓦地清醒,从床头一跃而起,锋利的刀锋精准地架在了那道站在床前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人影上。
她摸刀又跳起的动作一气呵成,她身手矫健动作利落,但是在定睛看到对方那张清冷又俊美的面孔时,就像被忽然戳了一针,慢慢放光了气,又软软地瘫了下来“……求求你,不要这样,我就只是想好好睡一觉来着。你这大半夜站在床边,谁还能睡得着啊。”
她就是想睡个囫囵觉罢了,这个要求很过分吗?
林缜啊林缜,为什么就不肯好好让她睡一次?亏她从前还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。
……居心何在?
被她拿刀架到了脖子上的人依然一脸镇定,还很不客气地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,语气清淡“我睡不着。”
“你睡不着,”李清凰把他说的这四个字重复了两遍,“你睡不着,难道不该更努力地去睡?”
今晚他们住的是客栈,为了安全,也为了让林缜更自在一些,她定的却是两个相连隔间的大客房,两间客房是相连的,中间用两扇屏风隔开,这样她既能掌控两人的安全,林缜也能够舒服一点。结果三更半夜,他却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她的床前,还在黑暗中一直盯着她看——要不是她胆子大,可不是要被吓破胆?
林缜停顿了好一会儿,终于措好了辞“我就是,想看看你。”
李清凰一把扯起被子包裹在自己头上,暗自叹气真是冤孽,明明是林碧玉搞出来的破事,承担后果的人却只有她。想他们一路从平远城出发往白诏,要越过五府八县,林缜明明靠近她就浑身不自在,却非要跟着来,这一路别提吃了多少苦头,更可怕的是,他还养成了一个很恐怖的习惯。
每当子母蛊发作,让他辗转难眠的时候,他就会站在她的床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到天亮。
等到她被这股纠缠不去的视线看醒过来,他还是一动不动,一句话也不说,静默得就好像变成了一座雕像。
所以说,文官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生物?!
李清凰数了数日子,感觉一个月中她大概就只有一两天是睡好的。忽然,她捂住头上的被子又被轻轻扯开了,林缜语声低沉“我睡不着,就想看着你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