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行于人流间,时而侧身避让车马,周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,鹿辞却全不同于前次的兴致勃勃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半条街不算长,没走多久就已是到了尽头,街口外是一条横向的城中河,对岸沿河开着不少店铺,其后则是幽深小巷和大片民宅。
河道两岸都有向下的石阶延伸至水畔,阶顶立柱上挂着随风轻摇的八角灯笼。
不少人蹲在近水处将从夜市买来的河灯点燃放进水中,有少男少女,也有带着总角孩童的年轻夫妇。
嬉声笑语萦绕河畔,不算宽阔的河面上漂满五颜六色的河灯,配着远空时而升起的祈愿符,仿佛上下两片星空。
鹿辞步下两节台阶席地而坐,吹着晚风看着夜景,听着不远处时高时低的欢声笑语,心中却惦记着方才在木生堂得知的一切。
穆延年所说的过往已算得上详尽,将其中几处关键和先前推测的线索联系起来后便更显通顺——
宋钟与穆慎之年幼相识,十余年来无话不谈情同手足。因穆慎之病重,宋钟未将宋母之事告知于他,而是独自一人筹划了复仇。
他许是知道自己一旦复仇得手便将获罪入狱生机渺茫,所以在大局已定之前为穆慎之祈梦改忆,抹去了对方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,并清理了自己在家中的一切痕迹,好让穆慎之免受挚友诀别之苦。
后来的一切也正如他所料,他被捕后入狱悬镜台,身死于判命审,而穆慎之则因忘却前尘免于悲痛,随穆延年迁往青州。
整件事到此已算结束,过程也看似明朗,但当中其实存在一个巨大的疑点——当时病入膏肓的穆慎之为何会突然好转?
造梦改忆并非灵丹妙药,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。
先前童夫人所患乃是心病,病根便是对次子的记忆,所以抹去记忆对她而言是根除病源,她能因改忆而病愈是顺理成章。
但穆慎之的情况并不相同,他的病并非心病,更非因宋钟而起,而是积重已久的多年旧症,按理说改忆对他而言不该有医病之效,可他却为何会在失忆后大病痊愈?
除此之外,还有两个问题令鹿辞十分费解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