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,白虎殿。 莲花灯上灯焰惨白,晕着绿意。 明暗交织的光晕弥漫,落在最中央的金丝楠木棺材上,华丽厚重的棺材盖儿徐徐向上,掩住唐太宗恍若生人般的面容。 三宫六院、皇后嫔妃、侍长储君及两班文武,俱举哀戴孝,遥遥而拜。 袁天罡同样在列,大袖摇摆,他灵眼看去,就见棺材之上,丝丝缕缕的烟水弥漫,呈现黑青,然后唐太宗的魂魄出来,站在上面,懵懵懂懂的。 “且送你一程。” 袁天罡捏了道法,倏尔间,有一灵文浮现,珠玑垂落,凝成双翅,然后往下一起,裹住唐太宗的魂魄,径直离去。 做完这个,袁天罡真身一动,离开地仙界,前往天界。 这一日,已到仙山。 只听钟磬之声,激荡悠扬。 云光霜白,霞彩弥漫,朵朵莲花盛开,香气馥馥,祥光瑞霭之气,上下俯冲,似是惊虹,又若瀑布,来来回回,似幻似真。 再仔细看,千姿百态的悬阁飞台浮沉,夹杂其间,在里面,或有人静卧榻上,喜读经书,或对弈下棋,怡然自乐,或是炼剑有声,等等等等,各不一样。 可每个人都气机纯正,显然得道法真传。 袁天罡见宗门兴盛,面有笑意,不过当他进入正殿后,立刻就将之敛去,恢复到月朗风清之相,规规矩矩地对上首之人行礼。 “徒儿且起身。” 道人睁开眼,他头戴宝冠,羽衣翩然,玉面大耳,身材伟岸,手持三华玉如意,眸子之中,🞗倒影出诸般世界,星河宇宙,只是静静而坐,顶门庆云流转,就有面对天地之势。 可想而知,其人何等之修为。 “唐玄宗已入幽冥。” 袁天罡言简意赅,听上去有点惜字如金。 “入幽冥,见诸般,得生死,兴佛教,” 道人随口说话,眉宇间有了笑容,刚才的古板似乎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古淡,率意,自然,浩浩之气在于身,俯仰天地。 “徒儿可有不解?” 道人见袁天罡沉默,主动开口问道。 “太宗幽冥归来,西游就会开始。” 袁天罡天资横溢,神通惊人,在宗门中地位不一般,很得看重,不然的话,也不会被派往长安城坐镇,主持诸多事务,他对后面的大体事宜是知道的,于是道:“拱手相让,将佛门气运东引,想一想,总是不太自在。” “不自在是应该的。” 道人眸光一动,星河倒悬,似乎古今都在其中沉浮变化,他笑了笑,道:“佛门气运自西而来,自会水涨船高,接下来的日子,佛门兴盛,我们玄门得偃旗息鼓一段时间。” 现在有诸天万界之说,可有三个界天,不同其他,天界,地仙界,人间界,天地人三界蕴含着🚏💗常人不知道的秘密。 而地仙界作为上承天界,下连人间界的界空,任何大势力都不会忽视,其他不说,只说地仙界中层出不穷的天才之辈,他们是所有势力继往开来的脊梁和中坚。 西游一开,佛门气运东来,道门退避,地仙界中道门里应该应运而生的道门天才弟子就会减少。 除去这个,道门还有其他损失,疼到骨子里。 “佛门大兴是大势,” 道人拢着袖子,眸光沉沉,道:“徒儿你天赋迥异,在六爻八卦天机推演上很有造诣,能够看得出来,💑👇我们这一门,不像是有的玄门一样,我们是秉承天道,随势而行。” “即使这样,我们道门也
不必诸般配合,很有一种开门揖盗的样子,是吧?” “是,” 袁天罡见自家师尊似乎谈兴十足,所以也少见地苦瓜了下脸,道:“师尊说的很对,真像开门揖盗,主动引狼入室。” “实际上,佛门大兴,让他们自己大兴就好,我们顺势而为,袖手不管就是,何必忙前忙后的?” 道人大袖一展,起了身,来到一侧,檀木架上的青铜香炉正燃烧着,其形如山,炉盖之上,镂出稀疏的孔,烟气在香炉山峰中氤氲,婉折在若花瓣般层层的浮雕中,经过褶皱后,,散去燥热,只有香气。 烟云缭绕,层层叠叠,看不清楚。 就如同这个天地,总是蒙上一层纱,让绝大多数😣🃌人都蒙着眼睛前行。 道人心里叹一口气,转过头,看向自己非常看重的弟子,道:“袖手旁观当然可以,可分一杯羹更重要。” “西游之中,天运而落,置身到里面,或多或少都会有天运落下。” “这样的天运,可遇不可求。” 道人声音中透着少许凉意,若夜晚的风,吹过檐下倒悬的壶口,粗糙的线条皱着云纹,道:“要在以往,即使天运可遇不可求,但我们玄门底蕴悠长,也不必从佛宗口中夺饭吃,可徒儿啊,你要知道,西游之数,我们道门,佛宗,天庭,尚能拨弄维持,但西游后的真正天地大劫,会席卷一切,波及天地人三界,恐怕无人能够独善其身。” 袁天罡听了,就是一惊,西游之后,还会有大劫? 好一会,袁天罡才平静下来,能够让师尊这般人物都慎重地提到波及三界的大劫,到底何等之恐怖? 自己虽然修为不弱,但和天地间的强者相比,差的太远。 要是不抓紧提升,到时候真有可能陨落在劫数里。 “弟子告退。” 袁天罡又说了几句,从殿中退出来,边走边想,宗门让自己等人助佛宗完成西游,存了分一杯羹的心思,让门下弟子尽快提升,迎接以后的大劫。 至于为何不明说,袁天罡觉得,宗门是怕有的弟子心性不够,猝然听到,引得心境不稳,是祸非福。 “嗯?” 袁天罡走着走着,蓦然又想到一事,如果西游之后有大劫的话,佛门此番大兴,岂不是波间到自身的范围更广,而宗门主动让出地仙界一部分区域,是收缩防御?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? 在同时,李元丰已到了幽冥,他大袖飘飘,背后惨绿一片,径直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