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三人回了小院。 面对徐平安的追问,李归尧显得有些沉默,一言不发。 灯火摇曳在大堂,他不走也不说,显得极为奇怪。 徐平安知道这其中多半有事,因为李归尧不想说的事是绝对不会说的,他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必定是有苦衷或是难言之隐。 任由风雪呼啸,大堂中的三人就这么僵持着。 嫣儿来上了一次又一次的茶水,都不见喝的,气氛诡异的浑身不舒坦。 李归尧突然站了起来,走到门口抬头看天,漫天雪花纷飞。 吐出一口白雾,这像极了二十多年前的夜晚。 “其实我瞒不住你,不出三天你就会知道了,只不过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。” 他突然的开口让徐平安有些错愕,条件反射到:“什么事?” “你的生父找到了我。”李归尧没有回头,淡淡的说道。 无人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苦涩,纵使万般仇怨,他也要如实说。 这句话犹如惊雷,将徐平安一震,而后愣愣的坐在了座椅上。 李骥闻言赶紧溜了出去,铜铃大眼也是很惊骇,他知道今天晚上这二人聊的东西自己怕是不适合听了。 搞不好是要出事的。 良久。 “你如此难以开口,还有那个人这么多年不曾出现,甚至你还甘愿在遥马坡归隐,这一切的一切。” “想必背后都有些秘密吧。” 徐平安平静的开口,面容如初,丝毫没有太多的波动。 这在李归尧的意料之中,但等会他就不一定能如此镇定了。 李归尧负手而立🄵🁹,惆怅道:“就今夜了,一切都告诉你。” 徐平安双目盯着他的背影,对此事还是很上心的。 “二十三年前,老夫不叫李归尧,这个名字的确是为了掩人耳目,的确是为了归隐。” “我🃬真正的名字叫做李淳风,道宗老宗主的二弟子。” “昔年我年轻气盛,与我的师兄师傅置气,便偷偷跑下了山,一跑就是半个中原。” “我在江南渭水河畔遇见了你的娘亲,只是在河上轻轻一瞥,我便难以自拔。” “世上女人何其之多,但我坚信青鸾才是我的至爱。” “那一天算是我与你娘亲相识的第一天,与她同船的还有另外一名男子,那个人后来就是你的父亲。” “鲜衣怒马时都好朋友,而我那时早已成名于江湖,很快便与青鸾和老九打成一片,惺惺相惜了。” “不过,我发现我终是晚了。” “那个时候青鸾与老九虽然只是萍水相逢,相约游湖,但我深深的明白,青鸾对老九有男女之情,而老九也是一样。” “但我仍旧不死心,李淳风三个字在当年实在是太狂了。” “我睥睨天下英雄豪杰,无论是谁都无法入得我法眼,早在你这个年龄我就已经是一流高手境了。” “即便是我那冠绝人间的剑圣师兄,也不敢说稳稳胜于我。” “还不仅如此,我一身所学的太多,大多又精髓,所有兼具在一起的我,又怎么会认输呢?” “往后一月当中,我才发现自己又错了。” “青鸾是个用情至深的女人,二八年纪只一眼便定了一生,他与老九的感情迅速升温,再难阻止。”..\ “我也曾表露过我的心迹,但结果可想而知。” “那老九也的确折服了我,他的学识,气质,
胸怀无一不是人间难见,那般狂妄的我有时都十分佩服,甘拜下风。” “当然,没有成为情人,我与他们两个倒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” “我以为我能克制住自己的情愫,能够斩断这一丝不该有的念头,但我,没能!” “又一个月后,我心灰意冷的回了道宗。” “我在蜀山潜心修道,妄图以武道斩断情愫,但我的心魔渐深,不仅不能斩断,反而是影响了我一身的道法。” “我的师尊,你的师祖,他知道了,想将我软禁起来替我剔除心魔,但我的师兄慕容剑圣替我求情,让我自己下山去寻找答案。” “但依旧没有用,师尊推衍到了许多事情,他知道这段情愫必须斩断,甚至我不能和他二人有任何来往。” “因为整个道宗不仅仅是江湖门派,还更是一国之重,就如同现在的法家一般!” “我那个时候很不明白,我想见你娘亲一面,哪怕只是看一眼,所以和我的师尊产生了极大的矛盾。” “最终被镇压进了山中,长达一年的时间不能外出。” “再后来,我才知道那老九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,而是那个充满了杀伐的妖星,当朝九皇子,麟勋。” 听到这里,徐平安的眉头深深一蹙,他当然知道说了这么多,那位老九可能与自己是什么关系。 当然也能感觉到自己师傅的无奈与苦涩。 关于身世,他早有准备,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的跌宕起伏。 李归尧继续自顾自的说,只是充满了一身的萧条与落寞。 “当时高祖皇帝尚且在位,正统的明昌太子乃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,无论是治国还是心性都可当大任。” “太子也是整个道宗鼎力支持的人,但另一个麟勋皇子同样耀眼,身负了滔天的军功,如此两个皇子的存在,无疑是一种悲哀。” “可我是道宗的二弟子,我的大师兄痴迷道法,无意其他,所以我自然而然被以下一任宗主来培养。” “皇权更迭,整个道宗选错就要衰亡,我必须要承受起责任,彻底斩断自己与青鸾和老九的关系。” “我照做了。” “师尊看到了。” “所以,我的人身不再受到限制。” “也的确,我压制住了内心的苦涩和对青鸾无限的眷恋,守在蜀山不再踏出一步,这是我的承诺。” “后来,青鸾给我写了一封信,信中说她即将与老九完婚,问我是否可以去看一看。” 李归尧说这话时已经泪目,渭水河畔他只是晚了一天见到青鸾,或者说去得早了一分,否则便可错过了。 “那🅬你去了吗?”徐平安心中一样不好受。 “我没去,只是给她回了一信,愿她安好。”李归尧苦涩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