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想做的事,没有一件不成的,陈娇只觉得心里头疲倦,嫁给楚成渊是不得已,但若因为她的原因,叫楚成渊遭了殃,她也是于心不忍的。

    瑞珠这么说,惜言立马有了决断,她是四个婢女里头最大的,也是最常拿主意的:“左右是在别人的园子里,晋王和王妃都住得远,管不到这儿来,午后奴婢和瑞珠把西边的书房收拾一下,也能住得舒适,至于世子那,就说郡主身子不适,需要单独静养。”

    陈娇点点头,道:“昨夜我已经跟他说了分房睡,我看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,我走的时候他没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主仆说话间,楚成渊已经晃晃悠悠摸到了院门口,陈娇看他走出去了,又说:“今日天气好,索性上街去,许久不见梁叔梁婶了,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?”

    小蛮年纪小,正是爱热闹的时候,立马上前扶了陈娇,推着她往外走:“郡主说得有理,咱们现在去,还能赶上王老大家最后一炉烧鸭,蘸一口酸溜溜的梅子酱,趁热吃才好吃呢!”

    陈娇也笑开了花,小声同她咬耳朵:“还有陈婆婆家的酥油松饼,徐家的猪肉卤,配着糖蒜和鲜花椒一起吃,才是人间美味呢!”

    两人说说笑笑地就出去了,惜言和瑞珠互相看了一眼,都露出无奈而宠溺的表情,留了纸月看家,叫了熹园原来的下人,备好了马车和软轿,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西市去了。

    她们刚出门,就有人去韦氏那儿报了信,韦氏正吃茶,闻言嗤笑一声:“果然是乡下丫头,上不得台面,给公婆敬茶这样的大事,自个儿忘了不说,还敢出门逛街,冬青,你去给昌平伯府大夫人送个信,说今日我有空,请她上门闲聊几句,叙叙旧。”

    不让陈娇敬茶的话就是冬青去传的,她怎么不明白韦氏的意思,那昌平伯府大夫人,是京城有名的长舌妇,什么事只要入了她的耳朵,过不了一两天,就能传得满城皆知。

    大户人家规矩多,婆婆想要儿媳妇吃瘪,骂都不用亲自开口,样子摆出去了,自然有人替她来骂。

    要不怎么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?

    这边陈娇已经到了西市大街,她的两间铺子就在最里面,另一边靠着河岸,铺子后面是带院子的,二层小楼也可以住人存货,十分便捷,若遇上天气晴朗的时候,还可以租两条小船,顺着水流向汴河去,都不必费劲划,一两刻钟就到了金明池,过东门,能看见巍峨的城墙外,桅樯林立,从外地来的大船,在那里停歇,足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,载满了江南的稻米丝绸,海外的宝石象牙。

    这些货物,借由遍布全城的运河,进入家家户户。

    两间铺子完全是按照陈娇的喜好布置的,一间卖的是羊肉汤,另一家卖的是各色点心,梁叔和梁婶,就是这两家店的掌柜,他们是夫妻俩,三更天起床,天一亮就开门卖点心,午后羊肉汤熬得咕嘟响了,才开始卖羊肉汤,一直卖到月上柳梢头。

    地方虽然偏僻些,但梁婶的手艺好,梁叔做人厚道,定的价钱也公道,不少老客擎等着他们开门的时候来,坐在店前的槐花荫里闲聊一会儿,才提着油纸包慢慢踱回去,就算要穿过半个汴京城,也愿意来光顾他们的生意。